而在阿里巴巴这样一家极度复杂但在关键时刻又很直白的公司身上,变和不变可以达到极致。六个月时间这家公司可以快速完成24年来的最重要改革,而且步步都让外界,甚至不少的内部员工感到惊讶,且没人猜得到每一步接下来的动作。而24年后这家公司似乎又没怎么改变,马云、蔡崇信,加一个兼任阿里,淘天和代表技术未来的业务核心管理岗的大总管。甚至变化最终尘埃落定的日期都不变:教师节。不变的还有吴泳铭,兜兜转转曾经阿里创始十八罗汉里“第一个程序员”又成了今天阿里最重要的那个“程序员”。吴泳铭和张勇的第一次交集发生在2007年,当年8月张勇从盛大CFO的岗位上来到阿里,而吴泳铭则在3个月前刚刚领命创立阿里妈妈。据张勇回忆,他来到阿里没多久经历的第一个大事,就是协助马云把阿里妈妈收回淘宝体内。
“因为有阿里巴巴,就搞一个阿里妈妈,阿里巴巴叫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阿里妈妈提出了一个愿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广告。所以就干了一个新业务,气吞山河就去干了,但是干到我去的以后,2007年、2008年那段时间,发现一个独立的广告平台……最多是代理。
……我当时是淘宝的CFO,马云把我们几个叫到他的办公室,他拿了一把长剑,就是你们看见最早期的的一张照片,他拿着一把宝剑,他先找我们几个,他要找帮手,共同“搞定”一个人,就是吴妈(吴泳铭),阿里妈妈的创始人。要搞定什么事情呢,用他的原话,要把阿里妈妈塞回到淘宝的子宫里。”
前几年张勇在湖畔大学的一次长篇分享里讲到。他在分享这些故事时候总像是一个第一次加入放学后恶作剧团体的优等生,被一种江湖气所吸引。
后来的张勇从淘宝CFO一路做到阿里巴巴CEO和董事会主席,在集团一把手位置上的这些年,张勇带领的阿里也有很多新的成绩,但今天看起来这些动作都有共同的特征,就是尝试把已有的错综复杂的业务拢在一起并建立一个统一叙事,有时候让人觉得这很像命题作文,他为此曾提出过one阿里,商业操作系统,以及中台等。在教师节发布的对他“成绩斐然”的那个评价里,相比于后期的“稳住大盘渡过难关”,那些凸显个人色彩的成绩也都发生在他独掌一个业务的阶段。他创办阿里妈妈,带队手机淘宝,然后做阿里健康,离开集团在移动互联网最热闹时去做投资,这些投资又总与阿里有各种相关。他是每个核心业务单独起势时的功勋,在最不受束缚的时期里意气风发。简单说,他视野开阔,但眼里也一直有阿里。外界在第一次看到他成为新CEO时,分析这个安排时喜欢提到他“懂技术也懂商业”,但更重要是,他懂阿里。吴泳铭也一直在阿里巴巴合伙人体系里,是合伙委员会的成员,有近几年与他打交道的阿里早期员工形容,他身上依然有阿里创业之初的那种江湖气息。在阿里这次的公告中以及对外的信息中,制度被强调多次,表示完成了一次制度化传承。合伙人无疑是制度化最富有野心的一次尝试,充分体现阿里一直追求的那种江湖气息和现代制度的结合。而在很多次关键的抉择里,阿里的合伙人制度的确是真正起了作用的。只不过,金庸和韦尔奇总还是有冲突的。据一些知情人士称,在最近这几年的许多决策里,合伙人制度也并非总体现同一种思路。其实什么是制度?制度说到底还不是为现实负责的,当一家公司在多个阶段能把当下最合适的人放在领导者的位置上,且这些人选风格迥异,这可能就是设计制度的人希望制度发挥的最大作用了。尤其是,当最让人想不到的变化也成为现实,那些同样不太可能发生的变化就会变得顺理成章,制度的地位就成了。在调整后,张勇目前唯一保留的阿里身份也是阿里巴巴合伙人。在阿里妈妈之后,张勇和吴泳铭另一个高光交集是当年淘宝的一拆三,淘宝变成淘宝,淘宝商城和一淘,后来淘宝商城成为天猫,这次拆分也被更多当作天猫独立来纪念。但当时代表着搜索和其他电商尝试野心的一淘,也曾是焦点,淘宝商城的总裁是张勇,而一淘总裁是吴泳铭。现在能搜到的对一淘网的讨论,很多是关于它不会单独上市的澄清。而今天两人的又一次交集,是新的阿里和阿里云。阿里云注定要独立上市了,只不过此前阿里云从阿里分拆之彻底,其实一直留下了一个问题,就是它和阿里到底还有什么关系,现在吴泳铭的任命公布,可以说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之一了。根据公告,张勇会得到阿里巴巴10亿美金去做投资。很巧的是,当时一淘拿到的淘宝给到的注资额数字也是10亿,当然,单位不同,今天张勇拿去做基金“辅助阿里未来科技投资”的,从人民币换为了美元。在当初那个湖畔大学的分享里,张勇不停感慨着造化。“当然中间也是阴差阳错,我莫名其妙从一个CFO,有机会接触这个业务,也是命运使然,从来没有想到过,也是后来走上不归路的开始,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做业务去了,直到今天。”张勇跟着马云一起经历过的分与合,并不只是这一次,这在今天让人意外的结果突然公布时可能是一个被忽视的事实。这一次和那之前的某一次,或者某几次,在经历过的人那里可能就是那么相似,只不过自己在其中的角色变了。
“我自己也在学习,在这个过程当中,考虑什么时间‘分’,什么时间‘合’变得非常关键。”他在分享里说。
张勇给当时的这次分享起了一个小标题叫做,决定阿里命运的分分合合。而今天他自己的命运也又在阿里的分分合合中改变了。(未来科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