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闻图片,某地高速收费口路面上刷上蓝色色块和“支付宝”字样,这是支付宝在河南高速推出“车牌付”。如果我们在支付宝上做好绑定,通过高速收费站时,摄像头拍摄识别车牌、直接扣费,车辆可以快速通过。
看到这张图有触动是因为我有对比鲜明的体验:2017年12月底,在广州的高速公路上,我打车遇到很尴尬的情形,在收费口,司机极其别扭地挥动手机试图让自己的付款二维码可以被装在车道上的扫码器扫上。
车牌识别是更好的连接方式吗?
过去数十年我自己已经习惯高速ETC快速缴费通行,ETC是所谓的电子不停车收费系统(Electronic Toll Collection),绑定银行卡直接扣费。现在ETC已实现跨省联网,长途出行也很方便,这可能是目前较为成熟的应用。在北京机场的停车场,高速公路的ETC可以直接用于停车,则让车辆出场也变得便利。
用摄像头来识别车牌、支付宝直接扣费,很显然比让司机拿着手机展示二维码要方便、安全很多。
当然有人会认为,可以扫二维码支付方便了未带现金的人,但要注意的是,在高速上(即便是在收费口),让人使用手机的行为都是不安全。我们不能因为二维码是新兴的、且被广泛使用的新方式,而放弃基本的判断。
但我也在想,与ETC比,车牌识别是更好的方式吗?
近几年,车牌识别的使用在几家停车场相关技术公司的推动下,已经颇为普及。在北京、上海绝大多数停车场都已经变成了车牌设备进入停车场,然后在出停车场时人工交费。这个技术的使用带来了效率的提升,我们不再需要在入口处领取卡片或打印的小纸条。
沿着这个思路看,如果高速公路继续采用ETC不在收费环节重新安装车牌识别摄像头,那就会被继续局限在既有技术应用中。而如果更新设备,再逐渐地用户都把自己的汽车车牌与支付宝、微信或银行卡绑定,那么我们就可以在高速、在停车场都方便地交费、快速通行,提高效率。
因此,思考这个场景时,我发现:
ETC是更成熟、也广泛应用的技术,但它却可能被车牌识别和移动支付逐渐地取代。
想个大问题:如何连接?
这引发我在更广的层面思考的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连接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决定性因素是技术还是体验?
如何连接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会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关键问题。
当下被广泛憧憬的区块链技术带来的新可能性是,以数字形式表示的资产或价值可以借助它在网络上移动、在个人间转移。但不可否认的是,如何映射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资产,会比现在仅仅是如何连接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复杂得多的问题。
之前讨论「数字世界」和「实体世界」融合的数字经济时,曾有这么一段,抄录如下:
互联网和实体经济的融合带来的变化之二是线上线下融为一体。
但要注意的是,融合这个说法容易被认为是双方向中间靠,但至少从目前看,这种融合是在两者之间产生全新的事物、将两边连在一起。
比如很直观地看,互联网和实物零售的融合重要支柱是物流快递,当一箱苹果、海鲜都可以从原产地直送时,网络零售就从仅仅是电商又往前进了一大步。
类似地,促成外卖的是庞大的外卖骑手,促成共享单车的是新创公司铺满街头的单车,促成无人货架也多是全新的公司,而非零售企业、电商巨头或美团等城市生活服务公司。
简单地说,融合是结果,但发生的过程是出现全新的事物。
意外的二维码,为什么不是NFC?
我们接着看历史和现实。微信创始人张小龙在2012年5月23日的一条朋友圈这几天被翻出来流传甚广,他当时写道:
“PC互联网的入口在搜索框,移动互联网的入口在二维码。”
二维码成为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入口,这已经是一个事实:骑共享单车我们要扫二维码,餐厅的收银是支付宝与微信的二维码,在线下我们遇到朋友加微信好友也是扫描二维码,线上社交网络中的各种推广图中也是二维码。
张小龙这句话引发很多感慨的原因是,这句话、现实与很多人过去的判断形成了强烈反差:
很多人(包括我)都曾经认为,二维码是一种过时的技术,注重美学的人会觉得它丑陋。当时我们认为,技术上更先进的NFC(近距离无线通讯技术)才是未来,事实证明我们错了。
在小额支付领域,二维码已经成为事实标准,而用NFC的连强大的苹果做的Apply Pay也没能成功。以现在的事后分析看,普通用户更喜欢有一个看得见的支付体验界面,而不喜欢是NFC所承诺的接触下就扣钱的体验,这毕竟不是在刷卡坐地铁。
在这个场景里我们看到,
不是高科技黑科技、但更符合人性化用户体验需求的二维码,成为了连接数字世界与实体世界的桥梁。
再往前一步呢?
微妙的是,再往前走一步可能就又错了。
近期,上海地铁的入闸口正在改造成可以扫码支付,这是为了方便只愿意带手机的人。但我在初次遇到这种闸口时很困惑:交通卡还可以用吗?
那些闸口的刷卡区有刷交通卡的功能,却不是可以刷交通卡的样子。
地铁可以刷手机二维码乘车,这可能对部分人来说是个进步,但毕竟绝大多数用户目前仍在用交通卡,交通卡所采用的技术或许不够炫,但它更适合地铁的使用场景。
在香港,可以当成零钱包的“八达通”卡已经运转数十年,除了交通之外还可在便利店、售货机等地方使用。
那么,往前再走一步呢?
那可能会成为新闻报道的新鲜事,但可能短期还难以成为可行的解决方案。2017年人工智能技术和应用是热点,通过摄像头来识别人的脸然后进行支付是一个容易设想的可能场景。
在苹果的iPhone X发布之后,我们可以通过人脸识别来解锁手机,这显示技术已经完全成熟。但是,刷脸进地铁站的试验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代表着对未来高科技生活的一种畅想,在便利店刷脸支付可能也是类似的情形。
也就是,在地铁交通等场景中,
交通卡所代表的技术可能仍是更好的连接数字世界和实体世界的桥梁。
总的来说,如何连接物理世界与数字世界,将是互联网往更多生活领域和产业深入中会遇到的关键议题,并且答案又在跟着技术和实践快速地变化。
本文作为互联网知识经济专栏刊发于2018年1月25日《南方都市报》,网络刊发时根据原稿重新编排。
